违纪
混日子混日子
阿尔弗雷德骑车到离学校的第二个路口的时候，自行车筐里的手机已经亮了三次，在车筐里颠来倒去的看不清名字。他最终在街口的冷饮店停下，站在门口吹冷气又不进去。
三条短信都是“你逃学去干嘛”的不同表述方式，阿尔弗雷德随便翻了翻，最后打开草稿箱。
他在Ivan的后面添了上姓，推着车继续沿着马路走。
去哪里也不知道，五月份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热，去哪里似乎都合适，不过不想再待在教室里了。特别是伊万——或许关系还没有糟到那种程度——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他。
苹果花似乎开过了，又好像不曾抽出芽来。沿街的糖果店，白色的报亭，顾客稀少的书店，之前从没有产生过进去看看的想法，或者说自己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地方。
这座城市不大不小，正好是推着自行车走不出去的范围，乘旅游巴士却很快。每年暑假阿尔弗雷德都会坐巴士去海边一两次，每回都要晒得皮肤颜色深一层。
去哪里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也不知道，但一定一定有些办法的。所以阿尔弗雷德放心下来，骑车在几条岔路之间拐来拐去，在不知名的公园的白色长椅上坐下来，看草坪上同样是白色的鸽子蹦跳着走来走去。
今天的天气大约很好吧。
他从自行车筐里掏出手机，时间是九点四十二。在这时间不在学校反而在公园里看鸽子的高中生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务正业的类型。
阿尔弗雷德又一次打开草稿箱，把几个标点符号删了又添上，最终还是关掉手机，把脸埋在手里。
推着车在公园里走了两圈，在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了啤酒。自己这样的确很奇怪吧，逃学又到公园里喝酒看鸽子，所幸这时间也没别人会看到自己。
估摸着应该下课了，阿尔弗雷德打开手机给伊万发了条“下午有空吗”。继续坐在长椅上左右摆弄那罐没开封的啤酒，他一边想着伊万说自己不喜欢喝酒，一边监视着手机的指示灯。
对方回得挺快，问他在哪。阿尔弗雷德也诚实地回了他不知道。
等阿尔弗雷德慢悠悠地消磨完那罐啤酒已经十一点了，他骑着车按记忆重新走回去，太阳很暖和。他看见街拐角那家冷饮店的时候舒了口气，站在门口翻自己手机的收件箱。
他察觉有人在旁边看自己的时候，伊万正舔去勺上的最后一点冰淇淋，阿尔弗雷德张了张嘴，把头转向他，伊万又舀起一勺冰淇淋塞到自己嘴里。
“去哪？”
“什么？”
伊万用冰淇淋勺指指他的手机，手指捏得塑料杯子轻微变了形。阿尔弗雷德突然忘了要说什么，生硬地把手机关上，看着对方的嘴唇，或者是他身后的商店招牌。今天全部饮品打八折呢。
“我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逃学。”
“很经常的事。”伊万舔了下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红色的舌尖，在唇缝之间一闪而过，“我下午没课呢。”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然后两人默默地重新走回刚才的公园里去。
大约快中午了，长椅上三三两两坐着人，无论是睡觉还是吃午饭，似乎都有某种可以解释的理由。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或许是这些鸽子特别可爱，灰色的羽毛和白边的翅膀，红眼睛——前几天看见杂志上讲有红色眼睛的动画人物人气都很高，不知道现实如何。
伊万跑到公园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两包爆米花，一包自己吃一包喂鸽子。那群灰鸟忽地围过来又忽地飞开，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垂着眼睛从纸袋里抓爆米花吃。
他不停地用余光瞟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有点不礼貌，但是无伤大雅。伊万·布拉金斯基少许由树荫暴露于阳光下的的头发和手指、初夏的阳光、海、或许可能的恋情……用余光打量他和这些东西相较而言似乎是同一句流言一般轻重了。
大约十二点的时候，草坪上已经聚了几群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聊天的高中生，每一个都无所事事却又理所应当地出现，手里拿着便当盒或者食品包装袋。不像今早九点的阿尔弗雷德。
或许自己该用草稿箱里的那些短信，而不是在小公园里面对面地说这些有点傻气的话。阿尔弗雷德看着自己咬得凹凸不平的指甲，又转过头看伊万剪得整齐的指甲。
太阳依旧很好，晒得有些过了，汗水沿着额头滚落下来。
阿尔弗雷德在下午第二节课上课之前回到了学校，到底没敢回去上课，在操场看台上蜷着身子看田径队的人一圈圈地跑步。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不，最好还是别了，可能再过不久自己就会觉得恶心的。
但目前为止直到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阿尔弗雷德大概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沉醉于这短暂的热烈爱慕中。
